六个吹鼓手
1935年10月的一天,在灵宝县西南山区的一个村子里,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快悦耳的乐器声,大人小孩从自家屋里 跑出来看时,只见村当中一棵大槐树下有六个吹鼓手,他们分别手拿唢呐、芦笙、鼓板和铜锣等乐器,在不停地吹打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把六个吹鼓手围了个水泄不通。小山村的人从来没见过这祥好的乐队,大家听得眉飞色舞,喜笑颜开,个个都入了神。你看,连一群爱唱歌的小鸟也站在枝头不肯飞走。
这时,人群外走来了一个人,这人头戴礼帽,脚蹬皮鞋,一只眼有点斜,个子瘦高,像根电线杆子,屁股后面还挎了一把盒子枪。这人究竟是谁呢?他就是有名的联保处主任吴金龙,为人心狠手辣,平日欺压百姓,作恶多端。
“停住,停住,先别吹!”吴金龙用手拨着人群,嘴里不住地大声喊道。
人们回头一看是昊金龙,都自动让开一条路,让他进来。六个吹鼓手一愣,觉得这人挺有来头,便停止了吹奏。眉毛乌黑、身强力壮的那个掂唢呐的小伙子拱了拱手,很恭敬地问道:“先生,有啥事吗?”
“先别在这儿吹,走,跟我到联保处里吹。”吴金龙向这六个吹鼓手发出了命令。
六个吹鼓手一听说“联保处”几个字后,用眼色交换了一下意见,便跟着吴金龙进了联保处的大门。吴金龙把联保处里的二十多个“黑狗子”-齐唤出来欣赏音乐。紧接着,门外的群众也都陆续地跟了进来。
吴金龙问这几个吹鼓手:“你们是什么地方人?在这一带呆多长时间?”原来他有个儿子叫吴财,今年二十多岁,过几天就要结婚,准备寻找一班乐队热闹热闹。今天正遇上这个好茬儿,他打算先试试,看这几个人吹得如何。
“我们都是南阳人,专门给人婚丧嫁娶吹奏乐器。今年,家乡遭了旱灾,粮食颗粒无收,出来糊嘴混饭吃。先生,你和村里如果有啥事情需要帮忙的话,请说一声。”那个掂唢呐的小伙子很客气地回答了吴金龙的问话。
“我说这样办,你们就地先表演几个拿手的曲子,让我和兄弟们欣赏欣赏,如果吹得好的话,保证你们不几天就有事可做,而且绝不会亏待你们。”
这六个吹鼓手听了以后,果真就掂起家伙吹奏起来。先是一曲《雁落沙滩》,接着又吹了一曲《百鸟朝凤》,最后还吹了一曲大家拍手叫绝的《抬花轿》。他们在吹奏当中,不时地向四周环顾,把整个联保处的地形、方向和布局看了个仔细,连“黑狗子”们的数目和武器也掌握了个一清二楚。
吹打结束后,吴金龙指着人群中的王福寿老汉说:“老王头,人家给咱热闹半天啦,你把他们引回去管顿饭吃吧!”
王福寿老汉迟疑了一会儿,只好愁眉苦脸地答应了。王老汉是村中一个贫困之家,这几天正揭不开锅盖,但怕得罪 了吴金龙,只好把这六个吹鼓手领回了家,从邻居那里借了点馍,做了点简单的汤和菜,让这六个吹鼓手随便填填肚子。在吃饭当中,福寿老汉向这几个吹鼓手吐露了一个情况:前些时候,联保处主任吴金龙因本村佃户辛老成交不起租子,便派了手下人上门相逼要把其女儿辛桂花许给自已的儿子吴财为妻。若同意,免交所欠租子,苦则,将要拆房、收地,并把他送衙门问罪。辛老成无奈,走投无路,只好含泪忍痛答应。性子强烈的桂花姑娘,哪里肯同意这椿强扭的婚事呢?她多次哭喊挣扎,寻死觅活,最后终被吴金龙强要回去,专门派人看守,最近择定了日子,不几天就要结婚成亲。
这六个吹鼓手吃完了饭,刚走出王老汉的家门,便碰上了联保主任吴金龙。他开口对这几个小伙子说:“先别走,请留步。你们腊月十四日到村上来一趟,我的儿子要结婚,请帮个忙凑凑热闹。”
“行,行,这是求之不得的事,保证按时到场。”六个吹鼓手齐声回答。
“一言为定,不得有误。要误了事,别怪我手下无情。”吴金龙再三叮咛说。
腊月十四日晚上,吴金龙儿子结婚的宴会就在联保处的大院里举行,张灯结彩,人声鼎沸,鸡鸭鱼肉满桌,山珍海味齐全,联保处的“黑狗子”们一个个歪戴着帽子,坐在桌前“五呀六呀”地猜拳喝酒。那六个吹鼓手当然也在院中拼命地吹打着。
“叭叭叭叭”,婚宴正在热闹之际,村中响起了一阵紧急的枪声。六个吹鼓手一听枪响,便放下手中乐器,齐刷刷地从腰中掏出了乌亮的手枪,一把抓住正在劝酒的吴金龙,并命令说:“不许动!我们是工农红军,快命令你手下人放下武器。不然,就是死路一条!”
吴金龙一听说是红军,吓得浑身筛糠,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,红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了联保处的大院。那些还在莫名其妙中的“黑狗子”们早被缴了枪,一个个都成了瓮中之鳖。
第二天,红军公审处决了罪大恶极的联保处主任吴金龙,桂花姑娘也被救出了虎口。过后,人们才知道那六个“吹鼓手”原来是红军先头部队的侦察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