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示儿书——烽火母爱赵一曼
这是一位母亲与孩子的故事。照片上的女士叫赵一曼,而对于她的孩子来说,母亲的名字叫李坤泰。赵一曼,1905年出生于四川宜宾,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1927年进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习,同年9月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,在那里,她与同是黄埔军校出身的陈达邦相识并结婚。1928年,已有身孕的赵一曼辞别丈夫回到国内,于春节后生下一名男孩,取名“宁儿”,此后她便一直带着孩子在上海等地从事党的秘密工作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赵一曼遵照党的指示到东北开展工作,临行前,她把不满3岁的宁儿送到汉口,交给丈夫的堂哥陈岳云抚养。在母子分离的时刻,赵一曼想到孩子要长久地离开自己,将来能否再见面难以预料,禁不住潸然泪下,于是,她抱着宁儿坐在高背藤椅上照了张相。赵一曼怀揣着母子俩的合影,踏上北去的征途,从此杳无音信。
赵一曼到沈阳、哈尔滨等地后,积极开展工人运动,1935年秋,任抗联第3军第1师第2团政委。11月15日,赵一曼率战士们在与敌激战中,大腿骨被打断,昏倒被俘。赵一曼从被捕到走上刑场的九个月时间,她经历了人间地狱,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。敌人用鞭子把儿捅赵一曼手腕上的枪伤伤口,在她的十指钉满竹签,用热辣椒水和凉汽油交替往她的喉管和鼻孔里灌,对她使用电刑……最后时刻,她到处白骨外露,皮肤成为皮革状,身体多处炭化。深知自己此生无法再见宁儿的赵一曼,将对幼子的浓浓思念化作革命的斗志,面对敌人的拷打折磨,虽体无完肤,意志却越挫越勇。最终,无计可施的敌人只能下令处死她。1936年8月2日,年仅31岁的赵一曼,被押送至珠河枪决。在被押解去刑场的火车上,赵一曼向押解人员要了纸笔,饱含热泪给幼小的儿子写下了两封遗书。
“宁儿: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,实在是遗憾的事情。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,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。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。希望你,宁儿啊!赶快成人,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!我最亲爱的孩子啊,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,就用实行来教育你。在你长大成人之后,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!”“亲爱的我的可怜孩子啊……母亲死不足惜……母亲死后,我的孩子要替代母亲继续斗争,自己壮大成人,来安慰九泉之下的母亲……我的孩子,亲爱的我的孩子啊!母亲也没有可说的话了。我的孩子自己好好学习,就是母亲最后的一线希望。”当死神降临,谁是母亲心头念念不忘的名字?谁是母亲泪水冲刷不走的思念?唯有孩子!在国家命运与个人情感之间,在革命道路与嗷嗷幼儿之间,有谁知道一位母亲的抉择,多么艰难!
1950年,宁儿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外交系,也正是在这一年,随着电影《赵一曼》的上映,抗日民族英雄赵一曼的事迹被广泛传播,深深感动了无数观众,但是,赵一曼的真实身份当时却还是一个难解之谜。直到1956年,宁儿才终于得知自己的母亲就是赵一曼的消息。1957年,宁儿到东北烈士纪念馆凭吊母亲,第一次见到了母亲留给他的遗书。看到遗书,宁儿伤心难过至极,回家后拿钢笔在自己手臂上扎下了“赵一曼”3个字,直到去世,这几个字都还在他手臂上。
“誓志为人不为家,跨江渡海走天涯。男儿若是全都好,女子缘何分外差?未惜头颅新故国,甘将热血沃中华。白山黑水除敌寇,笑看旌旗红似花。”这是赵一曼1935年作于狱中的诗。是啊!她是孩子的母亲,却心甘情愿将年轻的生命和热血献给饱经风霜的祖国母亲;她是父母的儿女,却时刻不曾忘记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党的儿女。然而,生命最后一刻,她卸下所有盔甲,回归母性本色。英雄的名字被她的儿子刻在了手臂之上,共产党人的赤诚也将永远镌刻在我们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