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血谱写的革命战歌——碧血丹心夏明翰
1928年3月20日,汉口余记里刑场,一位年仅28岁的青年即将在这里被执行枪决。执行官问他有无遗言,他大喝道:“有,给我纸笔来!”接着,他挥笔留下了一首气壮山河的生命绝唱:“砍头不要紧,只要主义真。杀了夏明翰,还有后来人。”
这位青年,就是夏明翰。他祖籍湖南衡山县,1900年出生于湖北秭归。1920年秋,经过五四运动洗礼的夏明翰来到长沙,结识了毛泽东,1921年冬,经毛泽东、何叔衡介绍,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入党后,夏明翰当过教员、带领过示威请愿、搞过农民运动、组织过秋收起义……工作繁杂,来回调动,哪里艰难,他就被派到哪里。夏明翰从无抱怨,每得到一次机会,都格外尽心尽责,追寻理想的赤子之心把他的血燃烧的滚烫热烈。夏明翰出生于大户人家,祖父在清朝当过户部主事,父亲做过湖北姊归知县、归州知州,从小生活优渥,毛泽东戏称夏明翰“比《红楼梦》中的贾宝玉强多了”。不幸的是,这个比贾宝玉强多了的革命斗士,却终究没能逃脱无耻的背叛。1928年初,夏明翰被党调到湖北工作,同年3月18日,夏明翰突然得知交通员宋若林不可靠的消息,正准备转移时,叛徒宋若林就带着反动军警将他逮捕。
夏明翰被捕后,连续受到刑讯,他在狱中正气凛然,怒斥审判官,令敌人恼羞成怒。有这样一个广为流传的庭审记录:“你姓什么?”“姓冬。”“你明明姓夏,为什么说姓冬!简直是胡说!”“我是按国民党的逻辑讲话的。你们的逻辑是颠倒黑白、混淆是非的,你们把杀人说成慈悲,把卖国说成爱国。我也用你们的逻辑,把姓夏说成姓冬,这叫以毒攻毒。”“你多大年岁?”“我是共产党,共产党万万岁!”“你的家在哪里?”“革命者四海为家,我的家在全世界。”“你们的人都在哪里?”“我们的人都在我心里。”夏明翰知道,敌人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回到牢房,他用敌人扔给他写“自白书”的半截铅笔,分别给母亲、妻子、大姐写了封信。
夏明翰的母亲叫陈云凤。这是一位传奇而伟大的女中豪杰,她追求真理、博学多才、正直刚毅,1922年当选为衡阳议会会员,成为衡阳历史上第一个参政的女性。她为中国革命奉献了四个优秀儿女,是夏明翰兄弟姊妹们走向革命的启蒙老师和最忠实的支持者。当夏明翰因投身革命被祖父断绝接济后,她变卖首饰予以支持。对于这样开明而有理想的母亲,夏明翰有着深厚的感情。“你用慈母的心抚育了我的童年,你用优秀古典诗词开拓了我的心田。爷爷骂我、关我,反动派又将我百般熬煎。亲爱的妈妈,你和他们从来是格格不入的。你只教儿为民除害、为国锄奸。在我和弟弟妹妹投身革命的关键时刻,你给了我们精神上的关心、物质上的支持。亲爱的妈妈,别难过,别呜咽,别让子规啼血蒙了眼,别用泪水送儿别人间。儿女不见妈妈两鬓白,但相信你会看到我们举过的红旗飘扬在祖国的蓝天。”
夏明翰的妻子叫郑家钧。在一次罢工斗争中,湘绣女工郑家钧为掩护夏明翰右臂中弹受伤,夏明翰经常代表党组织去看望她,两人一起交流革命理想,爱慕之情悄然滋长。1926年秋,经毛泽东做媒,夏明翰和郑家钧在长沙一间简陋的民房里举行了婚礼,何叔衡、李维汉、谢觉哉等同志前来道贺,并送了一副婚庆对联:“世上唯有家钧好,天下谁比明翰强。”婚后不久,郑家钧生下一个女儿,夏明翰给她取名“夏赤云”,意为红色的云彩。乱世中的幸福总是短暂的。1928年初,夏明翰奉命到湖北省委担任领导工作,此时,整个武汉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。临行前,夏明翰特意买来一颗红珠赠与爱妻,并以诗明志:“我赠红珠如赠心,但愿君心似我心。”纵有万般不舍,然终须一别,谁曾想,这次告别竟成永诀。“亲爱的夫人钧:同志们曾说世上唯有家钧好,今日里才觉你是巾帼贤。我一生无愁无泪无私念,你切莫悲悲戚戚泪涟涟。张眼望,这人世,几家夫妻偕老有百年。抛头颅,洒热血,明翰早已视等闲。‘各取所需’终有日,革命事业代代传。红珠留作相思念,赤云孤苦望成全。坚持革命继吾志,誓将真理传人寰!”写完信,夏明翰咬破嘴唇,用鲜血在信纸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吻印,以此表达对妻女无尽的爱意和留恋。
夏明翰的大姐叫夏明玮。她家住长沙,生活优裕。夏明翰在长沙革命时,经常住在大姐家里,他给大姐讲革命道理,教外甥邬依庄读书识字,向他们灌输民主思想。经夏明翰介绍,夏明玮到湖南自修大学任教,渐渐地她的家成了当时共产党活动的地点。夏明玮追求进步、向往光明,曾因夏明翰受牵连,两次遭到反动当局的囚禁,但始终立场坚定、无悔无怨。夏明翰对这位大姐既敬重又感到亏欠。“大姐为我坐监牢,外甥为我受株连,我们没有罪,我们要斗争。人该怎样做,路该怎样走,要有正确的答案。我一生无遗憾,认定了共产主义这个为人类翻身解放造幸福的真理,就刀山敢上,火海敢闯,甘愿抛头颅,洒热血。”
一声枪响,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。夏明翰,一个纯粹的、光明的、坚定的、决绝的革命斗士,一个有血有肉、有侠骨亦有柔肠的热血男儿,他对正义的追求、对主义的执著、对光明的向往、对情感的眷恋都在心中贪婪地滋长着、奔涌着,最终孕育出了这响彻云霄的绝命诗句,短暂的生命注定焕发出永恒的耀眼光芒。在夏明翰走向刑场的前后,其四妹夏明衡、五弟夏明震、七弟夏明霹均在1928年牺牲。1930年,大姐夏明玮之子邬依庄牺牲,年仅19岁。满门忠烈,碧血丹心,此间多少不可承受之重,不可承受之悲,唯苍天可鉴。理想之光不灭,信念之光不灭。